「露易丝,现在有空吗~?」
一个十分平常的日子,菲尔来到向工人学习木匠活的露易丝跟前。
露易丝询问似的望向了“师傅”,木匠笑着点头。
「去吧,菲尔阁下的事情更重要。」
也不是否定自己手艺不重要。只是这明眼人都知道,这位S级魔法师对露易丝的情感非同一般,木匠手头有再要紧的事都一律放下,给二人留空时间。
露易丝来到了菲尔跟前,仰面问道。
「菲尔,有什么事要交给我的吗?」
「去里面说吧。」
菲尔伸出手道。
「手还没洗……。」
她毫不在意地牵着露易丝,迈进了门口立着「男士勿进」的洞府中。
来到正中央的桌前,夜光石照耀下,许多与结界有关的东西堆放在上面。看数量,应该是一座大型魔法阵。
「这些,我想露易丝帮帮我。」
在菲尔的指示下,露易丝略有所思地走近桌子,查看了一下这些处于待激活状态的阵旗。
凭借着从大贤者讲演处得来的知识,露易丝很快就认出这些结界的用途,以及特殊之处。
「这些,都已经完成了吧?」
「是做好了,但还差一个步骤——那就是激活它们。」
被一语道破,菲尔笑眯眯地看着露易丝。
「这种程度的事…。」
露易丝话到一半,便反应过来菲尔的用心。结界从制作到完工为止,需要注入魔力激活它们。菲尔的这些道具,选用的都是人类常用器容,应该是为了避嫌吧,以圣属性魔法激活更好一些。
「这里是露易丝的家乡,理应是露易丝为结界激活。」
见露易丝面露犹豫的样子,菲尔解释道。
「……嗯,我知道了。」
「那快开始吧。」
菲尔显得有些迫不及待的样子。露易丝不知道,她在心里打着个小算盘。
露易丝拿起了魔法阵的阵眼,手停在了空中——然后摸向自己的脖子处,将封印魔力的项圈取了下来,随手放在桌边。
停滞的魔力再次流淌起来,微弱的荧光自露易丝眉心处亮起,隐隐扩散似的,向四肢百骸涤荡。
许久不见的散发着圣光的铠甲,浮现在了她的肌肤之上,将心口、腹部等几个重要的地方护在了下面。
「王之纹章……呵,被它承认的勇者才能拥有神圣之力呢。」
菲尔喃喃道,眯着眼退后了几步。从那圣光之中,她能感受到几分威胁,是与暗处于完全敌对性质的圣光。
魔族历代的几个老家伙,有多少不是被身穿王之章纹的勇者以圣剑给一击灭杀的呢?
露易丝面色泛红,那是魔力的突然回涌带来的不适造成的。长吁一口气之后,圣甲渐渐内敛于体内,她再次恢复了正常人的模样。
只是不同的是,原本无神的褪色一样的双瞳,因充满了魔力的缘故,变成了迷人的晶红色。剔透玲珑,散发着坚韧的气质。一头红色的长发无风飘动的样子,闪闪的光泽,就像熊熊烈焰一样璀璨耀眼。
终于见到了曾经的露易丝的样子,菲尔欣喜地轻笑。
露易丝有些羞愧于展现出这幅样子,看了一眼菲尔。对方丝毫不掩饰笑意地打量自己,羞耻心爆棚的露易丝只好转过脸,一个接一个赶时间一般激活阵旗。
菲尔乘机悄悄靠近桌边,将那个黑色的项圈抓在了手里。
能遏制魔力的东西,我倒是好奇为什么魔族没有听说过,人族却连奴隶都人手一个。菲尔毫不掩饰厌恶,欲将其收进空间。
「那个…!」
露易丝的声音突然响起,紧接着一阵香风扑来,纤细的手从菲尔的面前一闪而过——菲尔也是反应神速,第一时间缩手,躲过了露易丝的抓摄。她将项圈高高举起。
「请还给我!」
像丢失了最为宝贵的东西,扑空的露易丝稳定身形后,再次不顾一切地撞进了菲尔的怀里。
「你不需要这个。」
菲尔依旧高高举着项圈,没有直接收起来。露易丝比她矮了一些,伸直了手也只能摸到手腕的样子。一跳一跳的,丝毫不在意抢夺变成了搂着自己,挺可爱的。
「快给我!我不能没有它!」
像个树袋熊一样,露易丝搂着菲尔的脖子,急切的想要夺回项圈。
「不能给你。」
不想再看见她自卑的样子,只想隐藏那般迷人身姿的露易丝,总是因过去而挣扎,掩饰真正的自己……因此,菲尔决定狠心一些。
「……菲尔……求你了……」
露易丝不甘地啜泣,仰面望着菲尔的双瞳里,泛起了湿润的水花。
「我不能没有那个……有那个……我才可以做一个不起眼的人,可以让大家不过分讨厌我,可以安心地…待在菲尔和薇耶娜的身边……」
说着说着,她低下了头,小小的粉拳捶打着只能够到的地方,也就是菲尔的心口,轻轻地一点儿不痛的样子。
菲尔乘势抱住了她。
「其实呢,是你太害怕展示自己了。虽然明面上没人说,但大家都夸你做的家具很耐看很结实,夸你那么能吃苦耐劳。还有说你的眼睛很漂亮,就像纯净的宝石,要是喜欢笑的话,肯定有让人精神一整天的魔力……」
菲尔并没有编织什么谎言,这些都是几天相处中,那些人亲口所说的。
「知道嘛,你没有你想象的那么不堪,露易丝。」
她正色地望着她的眼睛,墨绿与晶红两种色彩,相互倒映出彼此的样子。
「菲尔…。」
露易丝搂住了她的腰肢,将羞愧的脸蛋藏进菲尔的怀里。
感觉有那么几秒想傻笑出声,菲尔镇定心神道。
「我…想向你坦白一件事。激活阵旗,其实不过是想用一个理由,让你摘下这个东西而已。结界的运行还有重要的一点,就是不能失去与主人的微小联系,这种联系便是魔力共鸣。一旦露易丝再次戴上这个扼制了魔力,结界便会失去主人的支持而失效的。所以我才动了些小心思,实则想让你来掌控结界。」
「谢谢……又让你为我担心了……谢谢……除了谢谢我连其他东西都拿不出……对不起……」
「那是我应该做的…不对,应该是我先道歉才对……额。嘛,总之,有S级魔法师设立的强大结界庇护着你的家乡,四周还有许多因魔物横行而未开放的森林资源,花时间好好清整一下,这么好的地方肯定会再次繁盛起来的。吸引别人来这里定居,也是必定的事。露易丝,我想问,你想收拾满目疮痍的过去,尽心守护好这个地方的未来吗?」
「我……。」
露易丝犹豫起来。她只是想重建记忆里的家,不仅仅是为了纪念逝去的父亲母亲,更是为了来之不易的菲尔与薇耶娜。有个遮风挡雨的屋顶,有几张舒适的床,还有一片辛苦耕耘出来的土地,最重要的,是能和她们一起坐在桌边,享用美味蓬松的面包和热乎乎的汤。
即使害怕她们会离开,但至少自己有可以等候的地方。只要待在这里,知道她们想见面就会来这里,露易丝就知足了。
至于未来成为村长,甚至变成一个小地方的小领主,她没有奢望过。至少以前没有。
「我…像我这种人…能担负起这重任做好吗?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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